Robert Lawrence Kuhn是一个公共电视与多媒体节目Closer to Truth的制作人、编剧以及主持人，该节目介绍世界上探索人类最奥妙的问题的重要思想家们。Kuhn与John Leslie共同校订The Mystery of Existence: Why Is There Anything at All？(Wiley-Blackwell， 2013)。该出版品以Peter Getzels所制作并导演的Closer to Truth其中一集为基础。Kuhn过去为Space.com网站的Expert Voices: Op-Ed & Insights催生此出版品。
我开始困惑了。人类可能生活在一个虚拟现实中的这项见解(一个被模拟出来的宇宙)，让人听起来一知半解，最多不过也是科幻小说而已。
但是与Closer to Truth节目上的科学家与哲学家对谈中，我发现人类所理解与经历的一切事物勉强称得上是一个巨大电脑游戏，是存在于世界上某处的超智慧骇客们的产物，这项见解并不是玩笑。欲探索一个 “全宇宙模拟程式”(whole-world simulation)，我发觉，就是对真实的深度探查。
身为科幻小说作家与太空科学家的David Brin，叙述中国寓言里有一名皇帝梦见他变成了蝴蝶，而这只蝴蝶又梦见他变成了皇帝。Brin说，就当代的版本可能是2050年人们会在一个像21世纪初的电脑模拟程式里生活着，或者是数十亿年以后，而人们存在于一个原始行星与人类早期样貌的模拟程式中。
哲学家Nick Bostrom，同时也是牛津大学人类未来研究所的主管，将一个虚构宇宙描绘成一个 “人们十足精细的电脑模拟程式，包括他们的历史祖先，由一个科技上非常先进的文明制造。"
Bostrom说，就像电影骇客任务(The Matrix)，只是 “比起由模拟装置提供知觉输入程式的缸中之脑(brains in vats)，不如说这些脑本身也成为模拟程式的一部分。它会是一个能模拟一切事物的巨大电脑程式，包括涉及神经元与突触的人脑。"
Bostrum不是说人类活在上述这一个模拟程式里。倒不如说，他的 “模拟论"(Simulation Argument)试图证明下列三种可能情节其一必定为真(假设有其他高智慧文明的话)：
1.所有文明在科技上成熟之前濒临灭绝。
2.所有在科技上成熟的文明都对创造模拟程式失去兴趣。
3.人类确确实实地活在一个电脑模拟程式当中。
其论点在于，所有宇宙文明若不是在科技上有能力发展电脑模拟之前消失(例如自我毁灭)，就是全部决定都不发展全境模拟程式(例如决意这样的产物不符道德，或是对其感到厌倦)。运转中的世界是 “整体的"，因为假设在宇宙中，即使只有一个文明发展出类似的模拟程式，那么被模拟出来的世界会快速倍增，而且几乎无疑人类会在里面。
如同对科技富有远见的Ray Kurzweil所言 “或许我们的全宇宙是另一宇宙中某个初等中学生的一个科学实验。"(他开玩笑说： “只是看看现在事态的发展，该学生可能得不到好成绩。")
Kurzweil的世界观立基于，当电脑计算能力大幅成长后随着时间会发生的事。对Kurzweil而言，一个精确的模拟程式在意义上与真正的现实并没有不同。这个宇宙是一台电脑上运转中的程式的确切证据，他说是 “物理定律是几套计算的过程，而且资讯持续改变、被操作、在某个计算基板(computational substrate)上运作着。"而那表示，他断定 “宇宙是一部电脑"。Kurzweil说他认为自己就是一个 “资讯模式"(pattern of information)。
他说： “我是个模式家(patternist)。我想的都是模式，这表示资料就是最根本的现实。"
人们如何得知？
假如人们处在一个全宇宙模拟程式中，他们如何得知这项事实？Brin暗示在这个模拟程式设计中有一个 “后门"程式(back door)可以让据称的程式设计师得以控制人们(就像国家之间互相谴责对方安装 “后门"程式以进行间谍活动)。
Brin说： “假如我们活在一个模拟程式里，那么一切事物都是软件，包括我们身体的每一原子，而且那里可能有程式设计师忘了还微开着的‘后门’程式。"
我请求人工智慧的著名奠基者Marvin Minsky试着区分以下三种模拟程式：(i) 缸中之脑(brains in vats)，(ii)将宇宙模拟程式视为纯软件 (universal simulation as pure software)，以及(iii) 将宇宙模拟程式视为真实实体的东西(universal simulation as real physical stuff)。
Minsky说： “要为这三种做出区分很困难，除非程式设计师出了一些纰漏，假如你有注意到有些物理定律不全然正确，假如你找得到舍去误差(ounding-off errors)，你也许能意识到某些电脑透露出来的细微处。"
他说，倘若成真，那将表示宇宙比科学家所想象的还容易理解，而且因此他们可能甚至找得到办法改变它。
这现实的程度可能不是最终的现实(ultimate reality)，这想法真是使人不安，但并不困扰Minsky： “如果知道我们是一个更大现实的一部分，这样不是很好吗？"
为了检验一个现实这项论点，我拜访了英国天文皇家学会的Martin Rees，他是一名大胆、有远见，以及冷静精明的现实主义者。
他说： “嗯，这是有点古怪，但不失为一个迷人的想法。真正的问题在于，电脑计算能力的极限为何。"
天文学家们已经在做宇宙某些部分的模拟程式。Rees解释： “我们不可能在天体和星系上做实验，但是我们能在电脑里有个虚拟的宇宙，并且计算假如你将星系互相碰撞、发展天体会发生什么事等等。那么，因为我们能在某种粗略的意义上模拟某些宇宙的特性，我们必须问：‘当电脑变得非常强大，还有什么是我们能模拟的？’"
他说： “猜想在遥远未来的某个时刻并不疯狂，到时候会有电脑可以模拟出一大部分的世界。"
所有模拟理论的一个主要假定是意识(意识的内在感觉，像是对美国歌舞剧作曲家George Gershwin的乐音或蒜头的气味)能够被模拟出来;换句话说，一个大脑的完整物理状态的复写会量产，依据事实，会是大脑的完整精神状态。(此直接的对应通常不知情的假设了一种真实性，在心灵哲学(philosophy of mind)上叫做 “认同论理"(identity theory)，该理论与其他理论抗衡，正试图解决棘手的 “心身关系问题"(mind-body problem)。)像这样一个全世界模拟程式用纯机械式大脑的方式解释意识，而被物理学家们广为宣传，对我来说并不明确。
我询问Rees，人类水平的意识以及自觉意识是否能被模拟。
“那可能是需要一个超出常人的智慧才能回答的问题，而那可能远远超越我们的理解力。"
物理学家Paul Davies有不同的反应。他利用模拟程式理论理清在多重宇宙(multiverse)理论里可能的矛盾，这是他对于现今主流宇宙论的反主流文化挑战。
Davies说： “如果你认真看待所有可能的宇宙之理论，包括所有可能的差异，至少当中有些一定有具备足够电脑计算能力的智慧文明得以模拟整个虚拟天体。被模拟的宇宙比制造一个真实宇宙省力多了，而且如此一来，虚拟的宇宙数量会激增，并且在数量上远远超过真实的宇宙。然后假设我们就是典型的观测员，那么我们比较有可能发现自己是在虚拟的宇宙中、而不是在真实的宇宙中。"
到目前为止这是一般的论点。
然后Davies采取行动。他声称，因为理论上多重宇宙的存在是以我们宇宙里的物理法则为基础，如果这个宇宙被模拟，那么其物理法则也同样被模拟，这意味着这宇宙的物理也是虚构的。所以，Davies推论： “我们不能用在我们宇宙适用的物理学导向多重宇宙的这项论点，因为它也会藉虚构的物理学导向一个虚拟的宇宙。"这破坏了基础物理学发展多重宇宙的整个论点，因为该推理在循环论证中瓦解了。
Davies断定： “当多重宇宙似乎几近无可避免的以我们对大爆炸理论的认识为前提，使用它们来解释所有的存在是一件危险、容易导致灾难、导向明显不合理的结论。"
模拟论的五项前提
我得到模拟论的五项前提：(i)还有其他的高等智慧文明存在;(ii)它们的科技呈指数型成长;(iii)它们并不会全数灭绝;(iv)没有普遍的禁令或障碍限制模拟程式运作;以及(v)意识可以被模拟。
假如这五项前提为真，我同意，人类很有可能住在一个模拟程式里。这逻辑似乎合理，表示如果你不接受(或不想接受)此结论，那么你必须否决至少其中一项前提。
要否决哪一项？其他的高等智慧文明？愈来愈快的科技成长？
并不是所有文明都走向灭绝？没有发展模拟程式的禁令或障碍？意识被模拟？
无论你选择哪一个，它一定走到哪都适用。随时。在所有的宇宙。无一例外。
那对我来说，没有道理。
模拟论与有神论(上帝的存在)相关吗？未必。
Bostrum说： “模拟程式的假设并不是神论或无神论的另一种理论。它可能是两者其中一种版本，它独立于上帝是否存在之外。” 但他说 “模拟论并不是企图驳倒有神论，它可能意味着一个较弱的万物假说形式，因为造物模拟装置可能有些我们习惯上会联想到上帝的属性，像是他们创造了我们的世界。"
它们可能具有超级的智慧，但它们 “不需要无限或有限的大脑。"它们能干涉这个世界，我们经验的世界，透过操纵模拟程式。所以它们会有些全能的功能，就这层意义来说，它们能改变它们想要我们世界改变的任何事物。"
因此即使这个宇宙看起来像它是被创造出来的，在传统造物主上帝与超级先进的造物主模拟装置这两者之间，不是科学家、也不是哲学家、也不是神学家能够轻易区分。
但这导致退回原来的情况，以及谁创造了(较弱的)造物主模拟装置的问题。
到某个阶段，一连串的因果关系必须终止，就算这样，有人还是会争论不休。
就个人而言，我不认为人类正生活在一个全宇宙模拟程式中。但因为模拟论似乎说得通，它看来是要揭露深刻的不一致性或主要的定律，对于人们如何思考现实，关于这个宇宙、多重宇宙、意识，还有甚至赞成或反对有神论。
有些地方真的不对劲。
